阴云密布的天气夹带着凉风,吹起了陈尔雅的衣摆和发丝,陈尔雅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,不禁自言自语:“刚才还晴空万里,现在就狂风大作了,这六月的天真的像小孩子的脸,说变就变。”陈尔雅迎着风来到甘露宫,宫门前只有几个守门的太监,几个宫女正把三四盆兰花陆续端进了宫内。
陈简不紧不慢的跟在陈尔雅的身后,并没有惊扰到他,他看到陈尔雅进了甘露宫中,他没有跟着一起进去,而是躲在暗处悄悄观察里面的动静。陈简扫视了整个甘露宫,除了宫里,宫外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,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他在心里对自己说:陈简,你是不是太多疑了?皇祖母召尔雅前来有事要叙,会有什么危险?
陈尔雅抱着青龙剑一步一步走入甘露宫中,当他踏上台阶的时候,守门的太监拦住了他:“太子殿下,这里是太后的宫殿,您为何带剑入内?”陈尔雅先是一愣,随后展颜一笑,“是皇祖母让我来的啊,是她说让我带青龙剑来。”见陈尔雅说的那么自然,两个太监只是对视了一眼,但心里还是分外疑惑。
“太后被琼妃娘娘请去赏荷了,不知何时回来。”另一个太监告诉陈尔雅,“既然皇祖母现在不在,那我等她回来便是。”陈简听到了陈尔雅与太监的对话,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,他想进去告诉陈尔雅快快回宫,可他又不知用什么理由进去,只能躲在这里干着急,陈简无奈,气愤的一拳打在墙上。
过了一刻钟的时间,天色更加阴沉,伴随着雷声,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在天上相继掠过,陈简额前的碎发被吹的肆意飞扬,他正准备回宫的时候,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带领仪仗,后面还带了两个侍卫,来到了甘露宫。
陈简停下脚步,再次躲回墙角。他看到陈煊一脸阴沉的表情,瞬间明白了一切,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,他难道要站出来为救陈尔雅公然与陈煊对抗?更何况,他现在出去不但什么也做不了,还会跟着一起被陷害,这样岂不是更加让恶人得逞?陈简思量再三,还是决定静观其变。
陈煊带领一众人进入甘露宫的宫苑,太监和宫女见到陈煊纷纷行跪拜礼,陈尔雅抱着剑跑过去,也掀袍跪下行礼:“儿臣参见父皇。”陈煊没有理会陈尔雅,而是把目光倾注在他手里的青龙剑上,“尔雅,你带剑来太后宫中是作何?”语气冷冰冰的,听不出一丝感情。
陈尔雅是何等聪颖的少年,早已听出了陈煊语气中的不对劲,他缓缓抬起头,看着陈煊:“回父皇,是皇祖母召儿臣前来,要儿臣带上这青龙集的,可是皇祖母她现在与琼妃娘娘出宫赏荷了,所以我就……”
“够了!”陈煊一声呵斥,一阵惊雷响了起来,吓得陈尔雅怔了一下,“你不要在朕面前编故事了,一开始朕还不信,没想到你这逆子如此没良心!”陈煊的话让陈简疑惑不已,但他马上就想明白了,陈尔雅带剑入太后宫中,有人向陈煊报信,说陈尔雅带剑入甘露宫是想对王太后不利,这个陷害陈尔雅的人是谁,心肠竟如此歹毒?
“父皇在说什么,儿臣不知。”陈尔雅小声询问,语气里透露出惧怕,“你不知道?那让朕来告诉你,你带青龙剑入太后宫中,居心何存?你难道不知道,入后宫与大殿是不可带兵器入内?而且,据朕所知,太后根本就没有召见你,又如何有让你带剑之说?”陈煊的话让陈尔雅倍感震惊,七日前的宦官明明告诉他让他带青龙剑来甘露宫面见王太后,可是今日在父皇口中说出的话怎么成了这样?
“逆子,你还敢搅狡辩?亏得你还是朕亲立的太子,亏得你有资格执这青龙剑,青龙剑乃太子专属宝剑,其寓意心系子民,飞黄腾达,如飞龙在天,可你却用这宝剑来行刺自己的祖母,你对得起朕对你的期望吗?对得起你母后吗?对得起一直疼你爱你的皇祖母吗?”陈煊气愤的说罢,挥手命一个侍卫夺走了陈尔雅怀中的青龙剑,陈尔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剑被侍卫夺走,却无能为力。
“父皇,儿臣没有,儿臣是冤枉的……”陈煊不想听他解释,只是命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宫殿之外,陈尔雅被侍卫押走,躲在墙角的陈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。他一向知道陈煊的脾气,如果他把一个人带到他的宫殿中,不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付于他就是要惩罚他,陈尔雅这次处境不妙!陈简看到一群人渐行渐远,便也快速的离开了甘露宫。
陈煊的正宫——玉明殿。执事太监为陈煊搬了把椅子,放上桌案,陈煊端坐在高高的台阶上,冷漠的注视着台阶下被推倒跪在地上的陈尔雅,眼里的寒芒仿佛能杀死人,令人不敢靠近他。
“今日你就跪在这里,什么时候想清楚认错了,什么时候再起来!”陈煊不再理会陈尔雅的喊冤,好像台阶下跪着的少年不是他的儿子一样,“今日谁也不许给他求情,谁给他求情朕就杀了谁!”陈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气愤的哼了一声。
不一会,天上落下了豆大的雨点,雨水肆意的敲打在周边的花草树木,屋檐宫墙上,陈煊见此情景,命执事太监收拾台阶上的桌椅,转身进了宫殿,他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雨中的儿子,正如他那颗坚硬冷漠的帝王心,对谁都不会给予过分的怜悯。随着宫门的闭合,陈尔雅绝望的透过雨帘,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宫门后。
少年单薄的身影孤独的立在雨中,他的衣袍和发丝都被雨水浸湿,嘴里和鼻子也呛入了不少雨水,可他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:“父皇,儿臣是冤枉的。”然而,他的声音隐没在雨声中,被雷声与雨滴疯狂的吞噬,任何人都不曾听见。
池塘里的荷花被雨滴拍打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,嫩绿的荷叶被风吹的东西摇曳,像是在同情陈尔雅,它们的叶片摇动的愈加强烈。跪在雨中的陈尔雅,视线开始模糊,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,遮蔽了他的视线,就像奸人的语言蒙蔽了陈煊的判断力一般,让人无法明辨是非,分不清真假虚实。
一边同样是被雨淋,却奔跑穿梭在雨中的陈简,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东宫奔去,黑色的皂靴踏在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洼中,溅起了无数水花,好像步步生莲的佛陀,在寻找拯救苦难的法宝。他不顾大雨落在身上的冰凉,也不顾华丽的衣袍是否沾上了泥泞,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:尔雅是被冤枉的,他怎么可能刺杀皇祖母呢,他必须尽快找到司马繎新与王真,然后想办法商量对策让程君怡知道这件事。
大雨倾盆,雷声阵阵,像愤怒的天神敲打着鼓面。王太后和杨琼妃坐在御花园中的凉亭里避雨。王太后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池塘里的荷花,粉红的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清丽绽放,黄色的花蕊被雨水滋润的更加娇美。雨滴落在池塘里溅起点点涟漪,一缕缕波纹上盛开出无数朵水花,仿佛在与碧叶上的荷花争奇斗艳,互相媲美。
“太后娘娘,这天公可真是不作美,本来难得出一次宫,想一睹池中芙蕖之美,没想到忽然下起雨来,唉。”杨琼妃手持团扇,站在王太后身后帮她轻轻驱散着蚊蝇,娇嗔道。
“琼妃,哀家不是陛下,你不要在哀家面前装出这副柔弱姿态。”王太后见不惯她这副娇柔做作的样子,今天出来赏荷也是不愿意来的,要不是杨琼妃执意拉她来,王太后是不会来的。出来赏荷没多久,便下起了雨,她们一时无法回宫,只能在这凉亭里避雨。
与此同时,陈简在雨中快速的穿梭,深蓝色的衣袍在雨中掠过,好像一道蓝色的光辉,他好不容易来到东宫,原本束的整整齐齐的青丝已经凌乱不堪。
陈简一手扶住墙壁,一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,才一刻也不敢停留的进入东宫寻找司马繎新和王真。好在一路畅通无阻,陈尔雅的侍卫都去避雨了,再者他和陈尔雅关系要好,又是秦王,没有人刻意阻拦他。他看到司马繎新和王真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偏殿的屋檐下避雨,早就听说陈尔雅在翎安城收了两个手下回来,原来就是这两个混混模样的少年。
王真看到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闯入了东宫,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按住腰间的剑,他走下台阶,来到陈简面前,试探性的问:“来者何人?”他们是刚来没几天,皇宫里有许多人他们还不认识,这点早在陈简的意料之中,于是,他做了个简单的介绍,“我是尔雅的二皇兄,我叫陈简,当朝秦王。”听到是当朝太子的皇兄,王真感忙拉陈简来到屋檐下,又让司马繎新给陈简找块手帕。
“秦王殿下,怎么大的雨您来到东宫干什么啊,也不撑把伞。”王真接过司马繎新递来的手帕,帮陈简把脸上和身上的雨水擦干净。
“没时间跟你们废话了,快去救尔雅,他有危险。”陈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,“他被人陷害了,至于设计的是谁,我还不知道,总之就是,有人传了假消息,说太后召尔雅入宫一叙,还让他带上青龙剑,但尔雅去了以后,太后根本就不在甘露宫,然后,我就看到父皇来把尔雅带走了,这明显就是有人陷害于他。”听完了陈简的叙述,司马繎新和王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?
“你们快想想办法。”听罢陈简的话,司马繎新抽出刀子,气愤的说,“我去杀了他们,把殿下给救出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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